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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领衔建设《数据经济学》？

——与扬大商学院会计学系教师交流课程建设的若干体会

秦兴方

20230927

非常高兴到会计系与老师们交流《数据经济学》课程建设的体会。由于我主要讲授经济学，似乎有点跨界，心里有些忐忑。但既然是交流，不妨谈谈个人看法。如有不当，敬请指正！

有老师不解地问我：为何到了可以躺平的年龄，还要兴师动众、吃苦可能不一定讨好地建设一门全新的课程——《数据经济学》？由于属于个人间的聊天式交流，所以，我非常坦城地谈了其中的一个原因——心理平衡。自从1986年留校工作，我在学校的教学及其人才培养、科研、行政管理等很多岗位工作过，到地方政府也挂职锻炼了三年半时间，还到企业锻炼了近一年。自我评价是：在其他岗位都可以说尽心尽职，对得起组织和服务（管理）对象，唯独在教学和人才培养上，有点“名不符实”或者“不务正业”！虽然当了教授，还被评为二级教授，但除了入职后的前八年“用心”、“尽力”给学生们上课，但在担任行政职务的28年里，教学投入明显减少，也很少跟本科生们接触了。现在想来，总感觉到对不起教授这个职称！所以，当自己从院长岗位“裸退”后，决心用退休前的八年时间来弥补这个遗憾！尽可能将自己的科研成果、地方挂职锻炼的体会和对相关问题的思考，融入本科生、硕、博士课程和课堂，尽可能利用我的教师个人主页这一可重复、可追溯、可复制的平台展现，以最大限度满足不同层次学生们探索问题的需求。

在此，我讲讲另一个既有一定学理性也有现实性的原因，即在新科技新经济背景下，经济学和管理学专业、课程，乃至教师职业，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参见我的博文0260“中等智力陷阱？”）！特别是对于经管类青年教师，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当然，如果尽快、主动、有效地应对，也有可能成为难得的机遇（因为在新知识、新技术、新方法面前，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众所周知，经济学和管理学专业应用性很强，而经济管理实践变化速度极快，这就要求经管类人才培养规格、教学内容和方法也必须与时俱进。否则，就会落伍。2019年我回到学院后，在大会小会讲过新科技革命新经济对商科人才培养（特别是其中的教学内容改革与创新）带来的两个革命性变革。今天，我再结合后来进一步思考的内容，谈谈这两个变革，也是我全力推进《数据经济学》课程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一个变革是“信息”的内涵、形式、完全性、对称性、准确性、及时性的巨变。经济学管理学都是研究决策的，不过只是角度不同而已，而科学决策的关键是信息问题。传统的经济学管理学都是以信息完全为假设前提的，世纪之交信息经济学逐步进入主流经济学后，信息不完全、不对称引领经济学管理学教学与研究。与此相关的专业、课程——会计、财务管理、审计等专业成为热门都与此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大家知道，以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和区块链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将再次颠覆人们的观念，使过去热门的某些专业、课程和研究变得不太重要，甚至面临着被淘汰或者被人工智能机器所替代的风险。因为，这此专业、课程大多是基于传统数据的，这些为解决信息不完全、不对称所获取的数据都是人们行为结果的数据，具有有限性、滞后性，而且准确性、及时性也不能保证。而新一轮科技革命最大的特点之一是大数据的广泛应用。互联网、人工智能提供了大数据产生的技术条件，而云计算和区块链技术为将海量的、及时的、多样的、低价值密度的数据散片加工成为数据要素提供了技术支撑。现在，不只是数据量和质比传统数据有优势，关键是数据的性质——大数据不只是过去的行为结果的数据，而且主要是实时的、可溯的、不可篡改的行为过程数据。由此，经济管理类很多专业、课程都将面临着巨大的调整，基于传统数据分析的诸多课程将会逐步退出高层次经管人才培养课程体系！2019-2022年，我先后听了学院40多位教师的上课，其中包括本系的6位教师。恕我直言，多数课程应该进行彻底改革，甚至直接淘汰！

与第一个变革相联系的第二个变革是，因技术嵌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使“信用关系”正在发生巨变。会计学、财务管理、审计、金融学、市场营销等诸多课程都是基于人与人之间交易活动中的信用关系的，或者说是以信用不确定性为前提的。新科技革命直接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交易等行为方式。很多行为不再是直接的，而是“人——技术（智能机器、大数据）——人”的间接方式。技术的界入，使传统的信用关系及其委托-代理关系发生巨变。信用关系，就其本质而言，实质上是基于信息不完全、不对称条件下人的承诺及其行为的不确定。过去的信息不完全、不对称具有“对等性”，即委托人掌握的信息代理人不一定全部掌握，同样，代理人掌握的信息委托人也不一定全面掌握。但是，在大数据时代，无论是在要素市场还是产品或服务市场，信息不完全、不对称的“对等性”消失了，展现出“完全的不对等性”，即谁能掌握大数据，谁就成为行为博弈的优势方，而这一方通常是市场中的组织尤其是平台，而分散的行为主体永远是劣势方！因此，传统的委托代理问题及其利益冲突的表现形式将会发生巨大改变。由此，传统课程中的诸多内容不仅需要调整，而且诸多正确的结论有可能成为谬误！如果我们还是照本宣科，不是传递科学知识，有可能是误人子弟！

基于以上认识， 2020年，经我提议，学院决定建设若干门与大数据相关的课程，由我领衔《数据经济学》课程建设，希望能为学院新商科改革做个示范。通过三年时间的努力，今年9月，本课程在完成教学大纲、教材初稿、自主教学平台和其他教学资料的基础上，正式进入第一轮教学实践。开学后的前两周，我为六个班201名学生主讲了本课程的第一讲。在主持本课程建设和初步的教学实践中，有几个体会可以先与老师们分享一下，也可作为研讨的话题。

一是面对大数据找到了一条教学与科研交互促进的新路子。建设《数据经济学》，没有现成的、特别是较为成熟的教材可以参考，对我们来说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个机遇，即没有约定俗成的条条框框束缚，给了大家巨大的自由探索的空间，拓展了课程建设尤其是教材编写的思路，使我们可以而且必须广泛地挖掘、整理和吸取学术界既有的研究成果，尽可能使教材内容体系化、学理化和科学化。因此，编撰教材的过程，既是教学活动，更是科研活动。特别是，对于参与本课程建设的十多位青年教师来说，在博士阶段几乎都没有涉及大数据方面的研究，参与教材建设倒逼着每个人开始接触大数据，而这一过程又为其科学研究提供了相关方面的基础知识、理论、方法和技术支撑，拓展了他们科学研究选题的范围、视角，产出了一系列新思维（假说）和新方法。与前两年相比较，2023年本课程团队青年教师申报部省级以上科研项目的质量，特别是项目立项数量、级别和立项率都有明显提高，发表的高层次论文数量也显著增加了，这与参与本课程建设密不可分。

二是适应新技术初步形成了教与学、师与生互动的新局面。经常听到教师抱怨学生课堂上“玩”手机，有关部门也将此类行为列入课堂负面清单，要求督导将其作为督查内容或任课教师严加管教。我们在教学实践中发现，在人工智能时代，大学课堂如果不是通过教学内容更新、教学方式和考核评价方式的改革进行“疏导”，而是像中小学那样采取“堵”的方式，其效果是微乎其微的。结合本课程的特点，在课程建设特别是教学设计中，我们将学生手机当作最重要的学习工具，课前将本课程教学大纲、考核评价办法、教材电子版、教学课件、自主教学资料、案例等资料全部进入本课堂互联网教学平台，使学生随时随地可以学习本课程内容、了解本课程的动态，任课教师也运用大数据掌握学生上课、进入自主学习平台等情况并不定期通报，初步实现了课堂内与课堂外、教与学、师与生、课程团队内部师与师、班组内部生与生之间的有机对接，教学效果明显改善。

三是满足新需求培养了一支优势互补的合作教学课程团队。人工智能时代，学生获取知识的途径简单、快捷、多样，这对任课教师的教学质量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一门全院（校）多专业开设的主干课程，由一个教师从头讲到尾，而且还要保证每堂课都很精彩，确实有点勉为其难。为解决这一难题，本课程建设团队根据学校、学院的教学要求，统一制定了本课程授课规范，将课程分为九个专题，依据团队成员的研究专长或兴趣爱好，由2-3位教师精心准备一个专题，由课程负责人审阅同意后进行开讲。从目前的教学实践情况看，这种充分发挥每个教师特长的合作教学方式，既受到课程建设团队教师们的欢迎，更受到学生们的普遍欢迎。

当然，本课程建设目前还只是取得了初步的成效，不一定全面或不一定保证完全成功，还需要在教学实践中进一步观察、总结、改进和提高！但是，对于我们课程建设团队来说，那怕是试错，也是很有必要，非常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