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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我于1993年挂职担任中外合资湖北咸宁席业咸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2004年4月-2007年8月挂职担任扬州市邗江区人民政府副区长（分管科技、质监，协管工业经济和招商引资），以及2017年以来受扬州市国资委之邀担任扬子江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外部董事的经历，使我对地方政府、企业（资本）及其行为，掌握了更多一手资料，并有更深切的感受，现进行整理。博文0145“关键核心技术突破的卡点”中提出“两条技术创新之路”问题，现就“‘市场化运作’前提下嵌入政府力量”思路中的“政府作为”谈些看法。

市场主导技术创新下政府何为？

秦兴方

20230203

 我在博文0145“关键核心技术突破的卡点”中提出关键核心技术突破依靠“‘政府化运作’模式下嵌入市场元素”模式，而常态化技术创新则要走“‘市场化运作’前提下嵌入政府力量”之路，“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从动态角度说，过去的关键核心技术现在变成了通用技术，而今天的关键核心技术可能是明天的通用技术。因此，关键核心技术突破不能离开常态化技术创新，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我们不能孤立地谈“政府化运作”，还必须夯实技术创新“市场化运作”的基础。对于后者，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揭示的技术进步原理具有适用性，但也必须结合现代科技革命、科技竞争和中国的具体国情。事实上，新科技新经济下，完全的市场或企业主导技术创新的模式并不存在，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市场化运作”中经常闪现政府的影子。关键是，政府如何作为更能推动企业技术创新和全社会技术进步！

 从政府支持的对象看，重点是中小企业尤其是专精特新企业。一方面，中小企业已经成为我国技术创新的主体。据2019年末发布的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系列报告，截止2018年末，我国共有中小微企业法人单位1807万，占比高达97.3%。其中，中型企业有23.9万家，占比1.3%；小型企业239.2万家，占比13.2%；微型企业1543.9万家，占比85.4%；中小企业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2019年，我国企业研发投入占全社会研发投入比重超过70%（光明日报，2019-5-25）。另一方面，在中小企业中，专精特新企业又是技术创新的主力军。工信部最新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已培育8997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2022年7月，其创新指数为130.3，同比、环比分别增长36.9%和16.9%，创新指数上升势头显著。其中，授权发明专利指标同比与环比增速分别为53.7%和9.5%，专精特新企业创新力、竞争力持续提升，发展韧性更足（中国证券报，2022-9-14）。

 从政府支持的环节看，重点在于研发和技术成果产业化领域。从理论上说，市场上每个企业都希望凭借技术创新取得竞争优势，获得超额利润。但在实践中，并不是每个企业都具有技术创新的条件和能力——必要的研发人才、研发平台、研究经费或设备投入、熟练工人，也不是每项技术经孵化、产业化后都能达到规模经济性，技术创新的研发环节和技术成果产业化环节都具有不确定性，需要承担较大的经济风险。当然，对于处于市场竞争中的企业来说，即使政府不支持，追求超额利润的内在动力和竞争的外在压力共同作用，也会有部分企业仍然坚持创新！但从社会角度说，政府的支持的实质上是缓解或减少企业原始创新的后顾之忧，是一种容错机制，可降低创新失败所带来的风险，有利于激发更多企业进行技术创新，支持更多技术成果产业化，鼓励更多企业学习和借鉴新技术，从而推动全社会技术进步。更进一步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的创新，归根到底源于生产实践并反哺生产实践，是一种企业行为，需要“市场化运作”的坚实基础。对于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大国，关键核心技术领域的“政府化运作”模式不能无限制放大，政府引导技术创新的经费投入、政策支持和政府服务的重点还是要放到“市场化运作”上来！

 从全社会技术进步角度看，政府既要鼓励企业技术创新，保护知识产权，又要防止技术垄断阻碍全社会技术进步，关键是保证市场平均利润机制有效发挥作用，使过去的先进技术所带来的超额利润归零，倒逼企业再创新，更要遏制由技术垄断所产生的道德败坏、社会沉沦。正如马克思所说：“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我们的一切发明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现代工业和科学为一方与现代贫困和衰颓为另一方的这种对抗，我们时代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这种对抗是显而易见的、不可避免的和毋庸争辩的事实”（《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12月，第580页）。

 因此，对于常态化条件下的技术创新，企业主体与政府有为，生产力的进步性与生产关系的“自己的反面”，两面都要讲，两手都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