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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在数字化、市场化给学生、学者带来的负效应——读书快餐化、知识碎片化、成果产业化冲击下，对于博士生来说，尽可能地克服浮躁、焦虑，真正安下心来读几本经典著作非常重要！适逢本学期给2022级博士生开设《马克思主义经典精读（2）》,主要讲解《<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和《资本论》第一卷。本课程既考虑博士生培养正确立场、掌握科学理论和方法的教学要求，又结合博士生来源多样性、跨学科性的实际情况，每堂课主要围绕一个中心问题进行专题讲解，并以尽可能通俗的语言或喜闻乐见的形式整理成博文，作为课堂授课要点和课后自主学习的参考。同时，也可作为其他学科研究生、感兴趣人士了解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的阅读材料。今天讲解第一卷最后一章——第二十五章《现代殖民理论》，揭示以韦克菲尔德为代表的资本的献媚者及其现代殖民理论是如何玩“双标”。他们说：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和以剥削他人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在宗主国是和谐的、统一的，而在殖民地是矛盾的、对立的。在马克思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即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积累方式，从而以剥削他人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都以消灭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以劳动者被剥夺为前提，区别只是剥夺者是本国资本家还是外国资本家！

典型的“双标”！

——《资本论》第一卷第二十五章《现代殖民理论》

秦兴方

20230523

一、概述

1.总体框架

 本章是《资本论》第一卷的最后一章，批判韦克菲尔德的现代殖民理论，实质是资本主义关系由宗主国向殖民地的输出。由于现代殖民理论具有“双标性”，马克思需要进行评点或批判，同一问题最多可能出现三种声音！因此，虽然本章篇幅不长，但读懂的难度较大！为尽可能便于理解，本章首先从总体上对现代殖民理论中涉及的核心问题——两种私有制及其在宗主国（西欧）和殖民地（美洲）的应用，进行了分析；其次，对韦克菲尔德的现代殖民理论及其“新发现”作总体说明或评价，还对其中两个问题进行了预先解释；再次，对韦克菲尔德的现代殖民理论展开分析，包括殖民地资本积累不足、雇佣劳动不足、弊端（后果）及其解决方案，等等；最后，总结出科学的、正确的答案——以剥削他人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及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都以消灭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为前提！

2.主要内容

揭示以韦克菲尔德为代表的资本的献媚者及其现代殖民理论，对于两种形式的私有制，即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和以剥削他人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是如何根据“资本的需要”，有意识地将它们混淆起来的，从而在宗主国和殖民地玩起了“双标”：在西欧资本原始积累已经完成或资本主义私有制占主导地位的宗主国，两者是统一的；在殖民地则是对立的，在这里难得地“公开揭露事实”。马克思旗帜鲜明地指出，无论是宗主国还是殖民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积累方式，从而以剥削他人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都以消灭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以劳动者被剥夺为前提!区别只是剥夺者是本国资本家还是外国资本家。

 

二、原著解读

1.政治经济学混淆两种不同私有制及其在宗主国和殖民地的应用

（1）政治经济学混淆的两种不同的私有制——“政治经济学在原则上把两种极不相同的私有制混同起来了。其中一种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另一种以剥削他人的劳动为基础。它忘记了，后者不仅与前者直接对立，而且只是在前者的坟墓上成长起来的” （P876）。

（2）在西欧的应用——“在西欧，政治经济学的故乡，原始积累的过程多少已经完成。在这里，资本主义制度或者已经直接征服整个国民生产，或者……至少间接地控制着那些与它并存的、属于旧生产方式的、腐朽的社会阶层”。然而，“事实越是明显地反对政治经济学家的意识形态，政治经济学家就越是热心地起劲地把资本主义以前世界的法权观念和所有权观念应用到这个已经完成的资本世界”（P876）。

（3）在殖民地的应用——“殖民地的情况却不是这样”。两种私有制是并存的，这就是：“在那里，资本主义制度到处都碰到这样一种生产者的障碍，这种生产者是自己劳动条件的占有者，靠自己的劳动使自己变富，而不是使资本家变富” （P876-877）。因此，这两种完全对立的经济制度之间的矛盾，演变为现实中的斗争：“在资本家有宗主国的力量作后盾的地方，资本家就企图用暴力清除以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生产方式和占有方式”。为了给在殖民地的资本家撑腰，政治经济学家中资本的献媚者，在理论上搞起了“双标”：“同样的利益，在宗主国使资本的献媚者政治经济学家从理论上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自身的对立面说成是统一的，在殖民地却使唤他‘公开揭露事实’，大声宣布这两种生产方式是对立的”！为此，“他证明不剥夺劳动者，不相应地把他们的生产资料转化为资本，劳动的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协作、分工以及机器的大规模使用等等，都是不可能的”。其实质是“为了所谓国民财富的利益，他要寻找那些制造人民贫穷的人为的手段”。由此可见，“在这里，他的辩护的甲胄就像松软的火龙一样裂成一片一片的了”（P877）。

关于两种形式的私有制，即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和以剥削他人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政治经济学中资本的献媚者们，根据“资本的需要”有意识地将它们混淆起来，在不同的国家或地区玩起了“双标”。在西欧这样的资本原始积累已经完成或资本主义私有制已经占主导地位的地方，将两种私有制看作是统一的；而在殖民地则竭力宣扬两者是对立的（难得地使他“公开揭露事实”）！

 

2.爱.吉.韦克菲尔德现代殖民理论及其总体评价

（1）对韦克菲尔德理论的总体评价——“爱.吉.韦克菲尔德的巨大功绩，并不是他关于殖民地有什么新发现，而是他在殖民地发现了关于宗主国的资本主义关系的真理。正如保护关税制度起初力图在宗主国制造出资本家一样，英国一度试图用立法手段来推行的韦克菲尔德的殖民理论，力图在殖民地制造出雇佣工人。韦克菲尔德把这称为“systematic colonization”（系统的殖民）”（P877）。

与英国等资本主义私有制已经占主导地位的情况不同，殖民地还是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为主导，宗主国占领殖民地后，发现资本主义关系在殖民地很难发展，特别是很难招到合适的、足够的雇佣工人。在这一背景下，爱.吉.威克菲尔德“创新”了现代殖民理论，马克思说：这一理论的“巨大功绩”是：“发现了关于宗主国的资本主义关系的真理”，用来“在殖民地制造出雇佣工人”，这套理论被韦克菲尔德自己称为“系统的殖民”理论。正如马克思在评价两种私有制及其应用时所说的，典型的特征是玩“双标”，即把两种私有制在宗主国说成是统一的，而在殖民地说成是对立的，必须消灭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以便为资本主义私有制创造条件或开辟道路！这就是“系统的殖民”的核心思想或精神实质。

 

（2）韦克菲尔德的“新发现”——“韦克菲尔德在殖民地发现，拥有货币、生活资料、机器以及其他生产资料，而没有雇佣工人这个补充物，没有被迫自愿出卖自己的人，还不能使一个人成为资本家。他发现，资本不是一种物，而是一种以物为中介的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他向我们感慨地说，皮尔先生把共值5万磅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从英国带到新荷兰的斯旺河去。皮尔先生非常有远见，他除此之外，还带去了300名工人阶级成员——男人、妇女和儿童。可是，一到达目的地，‘皮尔先生竟连一个替他铺床或到河边打水的仆人也没有了’。不幸的皮尔先生，他什么都遇见到了，就是忘了把英国的生产关系输出到斯旺河去”（P877-878）。

韦克菲尔德的“新发现”是：殖民地没有雇佣工人，没有被迫自愿出卖自己的人，所以让皮尔先生成不了真正意义上的资本家！殖民地的现实使他真正知道：资本不是一种物，而是一种以物为中介的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只向殖民地带去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成不了资本家，还必须把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输入殖民地！

 

（3）理解“新发现”的两点说明——为了更好地理解韦克菲尔德在殖民地上的“新发现”，作两点说明。其一是，我们知道，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作为直接生产者的财产，只有在同时充当剥削和统治工人手段时才能转化为资本，但“在政治经济学家的头脑中，它们的这个资本主义灵魂和它们的物质实体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以至在任何情况下，甚至当它们正好是资本的对立面的时候，他也把它们称为资本，韦克菲尔德就是这样”。第二点是，“他把生产资料为许多互不依赖而独立经营的劳动者个人所有这种分散的现象，称为资本的均分。政治经济学家的做法和封建法学家一样，后者在纯粹的货币关系上，也贴上自己封建法律的标签”（P878）。

需要说明的是，为更好地理解韦克菲尔德的“系统的殖民”理论中的“新发现”，需要说明两点：一是在他的思维中，所有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都是没有历史含义的，都是资本，尽管有时可能与资本是对立的！二是他把由许多分散的、互不依赖的独立劳动者个人占有生产资料的现象（即马克思所说的第一种形态的私有制），称为资本的均分。由于对资本概念理解的错误——因为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只有在同时充当剥削和统治工人的手段的情况下才成为资本，所以关于“资本的均分”的概念也是错误的。这里进行统一的批判或说明，下文不再对此评点。

 

3.菲尔德现代殖民理论的具体分析及其评判

（1）关于资本“均分”及其对积累的影响

韦克菲尔德分析说：一方面，在殖民地，“如果把资本以相等的份额分给社会所有成员，那就没有人想要积累多于他能亲手使用的资本了。美洲新殖民地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这样，在那里，对土地所有权的热情妨碍了雇佣工人阶级的存在”（斜体部分均为韦克菲尔德的论述，下同）。在这里，他难得地“公开揭露事实”。马克思说：“只要劳动者能为自己积累——只要他是自己的生产资料的所有者，他就能做到这一点——，资本主义积累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就是不可能的。为此所必需的雇佣工人阶级还没有。”但另一方面，在宗主国，即“旧欧洲劳动者的劳动条件是怎样被剥夺，从而资本和雇佣劳动的关系是如何产生的？”在这里，他违反历史地说是“靠一种非常原始的社会契约”！“人类……采用了一种促进资本积累的简单方法”，即“人类把自己分为资本所有者和劳动所有者……这种划分是自愿协商和结合的结果”，一句话，即人类的大多数为了“积累资本而自己剥夺自己”！马克思讽刺地说：“这样，我们就应当相信，这种克己的狂热本能必定会特别在殖民地最充分地表现出来，因为只有在那里才存在着能够把一种社会契约从梦想变为现实的人和条件！”（P879）

资本主义在殖民地的生根和发展，需要资本积累。韦克菲尔德认为，在殖民地，资本的均分——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条件下，使得资本积累很难发生，对土地所有权的热情也妨碍了雇佣工人阶级的存在，这是他难得的“公开揭露事实”！如何来解决殖民地的资本积累和雇佣劳动问题呢，他则歪曲了旧欧洲资本积累过程中血腥的历史事实，说是利用一种和谐的方式——社会契约，即人类的大多数为了“积累资本而自己剥夺自己”，通过自愿协商分为资本所有者和劳动所有者这一促进积累的“简单方法”来解决的！他希望将这种“梦想”的办法在殖民地变成现实。

 

（2）关于雇佣工人缺乏的影响

①当时殖民地缺乏雇佣工人的现状及其根源——劳动人口很少有为资本而自我剥夺的愿望，然而，韦克菲尔德意识到了没有雇佣工人资本就会死亡。“但是没有工人<即没有奴隶制>，资本就会死亡，至少也会缩小到每个人都可以亲手使用的微小数额。实际上，上述那个由英国人建立的殖民地的情况就是这样。在那里，由于缺乏雇佣工人而毁掉了”。在那里，“在土地十分便宜，所有的人都自由，每个人能随意得到一块土地的地方，不仅劳动十分昂贵——就劳动者在自己的产品中占很大的份额而言——而且不论出什么价格都很难得到结合劳动”。马克思说，韦克菲尔德这里所描绘的是自由殖民地的境况，但他无法揭开的背后所隐含的本质是：“剥夺人民群众的土地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与此相反，自由殖民地的本质在于大量土地仍然是人民的财产，因此，每个移民都能够把一部分土地转化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和个人的生产资料，而不妨碍后来的移民这样做。这就是殖民地繁荣的奥秘，同时也是殖民地的痼疾——反对资本迁入——的秘密”（P880）；产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殖民地的劳动者还没有和劳动条件以及他们的根基即土地分离，或者这种分离只是间或地或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存在，所以，农业还没有和工业分离，农村家庭工业也还没有消灭在那里，资本国内市场又从何而来呢？”（P880-881）同时，“在这些古怪的人当中，哪里还有资本家‘禁欲的场所呢’？”（P881）韦克菲尔德在美洲殖民地看到了这一现实并进行了记录。

韦克菲尔德在美洲殖民地看到了与宗主国不一样的情况：以生产者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盛行，每个人都能随着一小块土地，劳动力价格很高，而且即使支付多高的工资都很难找到合适的雇佣劳动！这对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②缺乏雇佣工人的影响及其韦克菲尔德观念中的后果——马克思的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不仅不断地再生产出雇佣工人本身，而且总是与资本积累相适应地生产出雇佣工人的相对过剩人口。这样，劳动的供求规律就保证在正常的轨道上，工资的变动就限制在资本主义剥削所允许的范围内。最后，工人对资本家必不可少的社会从属性即绝对的从属关系就得到了保证。”但是，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家来说，现在就遇到了难题：“政治经济学家在本国，即在宗主国，可以花言巧语地把这种绝对的从属关系描绘成买者和卖者之间的自由契约关系，描绘成同样独立的商品占有者即资本商品占有者和劳动商品占有者之间的自由契约关系。但是在殖民地，这个美丽的幻想破灭了。到这里来的许多工人都是成年人，因此这里绝对人口增长得比宗主国快得多，但是劳动市场却总是供给不足。劳动的供求规律遭到破坏。一方面，旧大陆不断地把渴望剥削和要求禁欲的资本投进来，另一方面，雇佣工人本身有规则的的再生产，遇到了非常顽强的部分、是不可克服的障碍。哪里还能与资本积累相适应地生产出过剩的雇佣工人来呢？今天的雇佣工人明天就会成为独立经营的农民或手工业者。他从劳动市场上消失，但并不是到平民习艺所去了。雇佣工人不断的转化为独立生产者，他们不是为资本劳动，而是为自己劳动，不是使资本家老爷变富，而是使自己变富；这种转化又反过来对劳动市场的状况产生极有害的影响。不仅雇佣工人所剥削的程度低的不像样子，而且，雇佣工人在丧失对禁欲资本家的从属关系时，也丧失了对他的从属感情。我们的爱.吉.韦克菲尔德那样勇敢，那样雄辩，那样感人地描述的种种弊病，就是由此而来的”（P881-882）。他埋怨说；“雇佣劳动的供给不经常、不规则、不充足”，“不仅总是过少，而且没有保证”，在工人和资本家的分配上“工人取得的部分非常大，以致他很快就成了资本家……而即使寿命很长的人中间也只有少数人能够积累大量的财富”，“他们很快就不再是雇佣工人，他们很快就转化为独立的农民，甚至在雇佣劳动市场上转化为自己原来主人的竞争者”，……。马克思说，对于资本家来说，“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能干的资本家竟然用自己宝贵的金钱从欧洲输入了自己的竞争者！一切都完蛋了！”（P882）在韦克菲尔德看来，殖民地的这些弊端的后果是：“就是使生产者和国民财产‘分散的野蛮制度’。生产资料分散在无数独立经营的所有者之间，这就既破坏了资本集中，也破坏了结合劳动的一切基础。一切要历经多年并需要投入固定资本的长期性的企业，在经营中都会遭到障碍。在欧洲，资本不会有片刻迟疑。因为工人阶级是他的活的附属物，总是过剩的，总是处于供他使用的状态。可是在殖民地国家呢！……这些地方移民浪潮经常发生停滞并把‘多余’工人沉淀下来”（P883-884）。“在韦克菲尔德把英国的资本主义农业及其‘结合’劳动，同美洲分散的农业经济做了绝妙的对比之后，事情的反面就暴露出来了。他把每周的人民群众描绘成富裕、独立、有事业心和比较有教养的人。而‘英国的农业工人是悲惨的穷人，需要救济的农民……’”，“不过没有关系，国民财富和人民贫困本来就是一回事”（P884）。

对于韦克菲尔德来说：没有不断地再生产出来的雇佣工人，没有相对过剩人口，不能把工资的变动限制在资本主义剥削所允许的范围内，没有工人对资本家的绝对的从属，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和生产方式发展的最大阻碍！是殖民地的最大的弊端。这些弊端的后果“就是使生产者和国民财产‘分散的野蛮制度’！但是讽刺的是，韦克菲尔德比较作为宗主国的英国和作为殖民地的美洲的农业经济后，事情的反面就暴露出来了：殖民地的农民比宗主国农民更富！马克思评价说，对于这些资本的献媚者来说：这是没有关系的，并不矛盾，因为国民财富和人民贫穷都是一回事！

 

（3）韦克菲尔德的政策主张及其评价

①韦克菲尔德的政策主张：究竟应该怎样治疗殖民地的反资本主义的痼疾呢？如果一下子把全部土地由人民财产转化为私有财产，这固然会消除祸根，但同时也会消灭殖民地。因此，“必须有一举两得的妙计，政府应当对处女地规定出一种不以供求规律为转移的价格，即人为价格，迫使移民在赚到足够的钱购买土地，转化为独立农民以前，必须从事较长时期的雇佣劳动。另一方面，政府应当用按照雇佣工人较难支付的价格出售土地得来的资金，即靠违背神圣的供求规律而从工资中榨取来的货币基金，并依据这个基金增长的速度，从欧洲把穷人输入到殖民地来，为资本家老爷充实雇佣劳动市场。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在这个最美好的世界上，一切都十全十美’。这就是‘系统的殖民’的最大奥秘”（P884-885）。对此，韦克菲尔德说：“按照这个计划，劳动的供给必须是不断的、有规则的。因为，第一，既然任何一个工人在没有靠劳动挣到钱以前，都不能获得土地，，所有移入的工人就得为了挣工资而结合起来进行劳动，从而就为他们的主人生产出可以使用更多劳动的资本来；第二，每个放弃雇佣劳动并成为土地所有者的人，正好由于购买土地而提供一个能把新劳动输入到殖民地来的基金”（P885）。

②这一主张的实质：“国家强行规定的土地价格当然必须是‘充分的价格’，也就是说，必须高到‘使工人在雇佣劳动市场上被另一个人取代以前，不可能变成独立的农民’。这种充分的土地价格，无非是工人为了能从雇佣劳动市场回到土地上而付给资本家的赎金的一种为婉转的说法。他先是必须为资本家老爷创造‘资本’，以及使资本家老爷能够剥削更多的工人，然后又必须使政府能够用他所提供的费用为他原来的资本家老爷从海外把他的‘替身’送到劳动市场上来。”

③这一主张的实施效果：“韦克菲尔德先生制定的这个专门用于殖民地的‘原始积累’的方法，英国政府采用了好些年。当然，他遭到了和皮尔银行法同样可耻的失败。结果只是使移民潮流从英国殖民地转向美国。同时，欧洲资本主义生产的进步，以及随之而来的政府压迫的加重，使韦克菲尔德的法案成为多余”（P886）。这里有多方面的原因，包括“逐年涌向美洲的巨大的不断的人流”、“美国南北战争的结果造成了巨大的国债以及随之而来的沉重的赋税，产生了最卑鄙的金融贵族，使极大一部分公有土地被分送给经营铁路、矿山的投机公司，——一句话，造成了最迅速的资本集中。……——这就造成了一个充分的‘相对过剩的工人人口’”（P886-887）。因此，雇佣劳动不足的问题不存在了。

韦克菲尔德的政策主张，简单来说就是制定不由市场调节的人为价格，让移民在赚到足够的钱购买土地从而转化为独立农民以前，必须从事较长时期的雇佣劳动！其实质是工人为了能够从雇佣劳动市场回到土地上而支付给资本家的赎金！这个赎金不仅让工人为资本家老爷创造了“资本”，让他能剥削更多的工人，而且使政府能够用这一赎金为他原来的资本家老爷从海外找到他的“替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韦克菲尔德的这个专门用于殖民地的“原始积累”方法遭到了可耻的失败！

 

4.总体结论

马克思在本章不是要研究殖民地的状况，“我们感兴趣的只是旧大陆的政治经济学在新大陆发现并大声宣布的秘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积累方式，从而资本主义的私有制，是以那种以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的消灭为前提的，也就是说，是以劳动者的被剥夺为前提的”（P887）。

本章研究现代殖民理论，不是要研究殖民地的状况，而是资本主义方式的输出，实质上就是宗主国以雇用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是如何消灭殖民国以自己的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的。 

三、主要启示

1.方法论启示

（1）进一步理解和把握好经济分析中的倒叙法。

（2）正确把握理论适用性及其本土化问题。

（3）从现代殖民理论中进一步理解政治经济学阶级性（立场）及其启示。

2.理论启示

 （1）韦克菲尔德现代殖民理论批判及其启示。

 （2）进一步理解两种私有制相互关系原理及其启示。

 （3）中国经济史中资本主义发展滞后的经济学思考及其当代价值。

 （4）中国民营企业做大如何走出一条与“西方范式”不同的道路？

 （5）中国“大国小农”如何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范式”的发展之路？

 （6）深刻理解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客观必然性。